碰到教我們中國外交史、當時還沒從政大歷史系退休的唐啟華老師。
有好幾次只是純粹的打招呼，然後我看我的書，老師則戴上耳機聽音樂，
不過某一次很巧的，我和老師就坐在隔壁，於是我們就開始閒聊一些有的沒的。
印象很深的是，短短 30 分鐘左右的車程，從老師的英國 LSE 留學事，
聊到政大歷史系的體質非常優異、苦談最近歷史系越來越招不到好的學生...，
快到信義快速道路的隧道盡頭時，老師問起我對於學歷史的看法，
我就開始聊起自己小時候因為看歷史漫畫、愛上歷史的事情，
但又因為國高中的時候，學歷史好像都在背東西，一股熱情逐漸被消磨掉，
言談中，不免挖苦一下以前的歷史課本，還有那段時間學歷史的方式。
老師也嘆了一口氣，說其實高中階段，是讓最多人不再喜歡歷史的時期，
但其實真正進到大學、研究所學習歷史，卻不是那麼一回事，
很多學生還不知道歷史學、歷史研究的真正樣貌就不見了、跑了，
我在想老師還有一句話沒有說：許多在高中時，歷史因為強記而吃得開者，
也發現歷史學、歷史研究並不是他們想像中的那個樣子。
或許老師早就已經忘記我們上述的小對談，但學生我卻一直思考這個問題，
我似乎這輩子會永遠記得，兒時藉著那一本本被我翻爛的歷史漫畫，
輕鬆自在的吸收了一個又一個的歷史故事和場景; 但我卻也同時忘不了，
國高中那一段時間永無止境的小考、段考、大考的背誦與表格整理，
當我的心還惦記著閱讀歷史的美好、甚至自己找各種類型的歷史來研究，
我卻感覺到國中時心中想成為歷史學家的熱情，也一點點的消逝殆盡。
其實不只是我摯愛的歷史，回想自己走過的學習之旅，
各個學科（除了地理和國文）在高中的經驗，好像就只剩下為了考試，
小時候那些因為學習而產生的快樂，真的在高中時期完全消耗掉，再也找不回來。
上了大學後，或許是因為不再有升學考試的壓力，
我自己也試著不去在意成績高低，只在意有沒有學習到東西的基本主張，
這樣的做法雖然收到好幾次小考的不盡理想，卻也換來了老師們細心的提點，
到了這一兩年，隨著接觸的學術（難懂的）文章越來越多，
在歷經好幾個晦澀難解的段落，領悟少數幾個茅塞頓開的時間點，
我慢慢能夠理解到在那些艱難事物的背後，默默有種甘甜的滋味，
讓我最近不時有一種陶醉的感覺：
「啊，原來這是人類智慧的結晶！我何其有幸能走在這條知識的道路上。」
我試著將這樣的心情，
和兒時那種單純喜歡看歷史書的心情比較，雖然同樣是發自內心的快樂，
現在卻是一種苦盡甘來、讓人更想珍惜的感覺：沒有人逼迫你去學習某件事物，
而你去挑戰了、去研究了，在艱難中找到出口的那一刻，那是一種征服自己的幸福感，
例如大二學習微積分時，不只是學期成績的表現不賴，更重要的是，
那種逐漸戰勝了過去對於數學恐懼的心魔，感受隨之而來的數學之美，
那才是整個微積分學習體驗中，我至今仍然妥善保存的心情。
唐啟華老師常說：歷史不能用“If......”，但寫到這裡我不禁會去想，
要是國高中那時，某些學科能用不同的方式傳授給我們這些人，
或許我今天的生活會完全不一樣吧？或許能更早一步享受追求知識的甘美也說不定？
